冬日里头，沐浴在阳光下是一件很令人享受的事情。
坐在篮球场的边上，看着那被雪给厚葬的室外露天篮球场，心情理所当然地很平静。这座球场上空无一人，就算有人要打球，也会选择去校园另一边的带棚球场或是体育馆里的室内球场。而这座历史有些老旧的室外篮球场就这样在冬季里被人遗忘，在这校园的角落中安静地冬眠。
这个地方，是我最近才发现的。
再具体一点说，那就是昨天的时候才发现的。由于最近都在忙活学生会里的事情，直到学生会与蟾蜍会的战争以胜利的结果落下了帷幕，我才算有两天时间休息。过完这两天休息日，我就又得去到赵舒语的办公室，给她当秘书了。
虽说现在是直属番队的队长，可是与此同时，我也还兼任着那个家伙的秘书。按赵舒语这个黑心领导的说法，这两样工作并不冲突。
常言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赵舒语终究还是待我不错，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两份工作同时干了。不过这样一来的话，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我应该是只能靠学生会成员的特权蒙混过关了。
忙到要没时间上课……如果我猜的没错，在拿下蟾蜍会以后，赵舒语不会善罢甘休。她一定还会瞄准其它帮会，继续她那“平定凛阴”的计划。
生活……真难啊。
“原来你在这，找了你好一会儿了。”
原本，这角落的篮球场就只有我一人坐着发呆，我以为不会有人来这种荒凉之地打扰我，可以让我好好清静。不过啊，该说她嗅觉灵敏还是说她有耐心呢？能被她找着，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白水希来到我的身边，将水泥阶梯上的积雪用戴着手套的手扫了扫，而后在我的身边坐下。
“都是雪水，你也不嫌脏。”
“你不也坐这么？”
“我是无所谓。反正今晚洗澡以后就准备换衣服了，这身回头得拿去洗衣店洗。”
“好巧，我也是。”
是么？
那就随意了。
“一个人在这坐着，干嘛呢？”
“晒太阳。”
我也没看她，就盯着被雪淹没的球场，顺便享受着阳光。
“进室内不更暖和么？”
“习惯了。”
我和端木雪自打记事以来，都生活在中原地区靠南的位置。像冬日里头，那都是没有室内供暖的。吹空调的话，总觉得那经空调处理过的空气不那么清新。所以还是更喜欢大自然的味道。而现在，在凛阴，室内基本也都关着窗，空气不流通，虽然暖和是暖和，可待久了还是难受。
白水希应该也有听端木雪提及过我们不是本地人的事。也就没在这个话题上再多问我。
“手现在还疼么？”
“疼着呢。被西瓜刀切一下，缝了好几针，现在可疼着呢。”
我的左手上现在正缠着纱布，因为嫌戴手套太挤了，而放在自然空气中又很冻，所以就一直塞在外套口袋里头取暖。
当我意识到我的手掌挨了一刀的时候，那时我已经趟医院了。也就是说，我挨这一刀的时候，我人其实还醉得不省人事。关于我当时和秦齐到底是怎么打的，我是没有印象。只是最后听白水希告诉我说，秦齐当时被我揍得不省人事，白水希她人没受伤。这样的结果，也算是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吧。
虽然醉的时候不觉得疼，可是醒来以后真的是……老疼了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医生说是要一个星期，可这才过两天呢，我却感觉像是过了两个月似得。
“不亏吧。这一刀可值三百万，你都能在凛阴买上三套房了。”
真的是……挨刀挨出三百万来，想想都快要笑死。
要说这三百万是怎么回事，那就话有点长。
如果简单点说，这钱就是秦齐他老爹给我的封口费。
在凛阴的黑道中有着《武器禁止条约》存在的现在，所有黑帮成员，凡是使用武器打了人的，那就是全民公敌，人见人打。犯了这条规矩，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基本可以说：这人没了。
而秦齐，他恰好犯下了这样的禁忌。
若是这事传出去，那秦齐就会变成凛阴大大小小所有帮派的追杀对象。而为了不让自己的宝贝儿子成为全民公敌，秦齐的老爹在战争结束后，偷偷找到了我和白水希，给我和白水希各塞了一笔封口费。
嗯……我们可是听到他跟赵舒语的电话了。这秦齐，就值五百万。由于挨刀的是我，所以这五百万以我拿三百万，白水希拿两百万的比例进行分配。作为交换，我和她也不会把秦齐违反《武器禁止条约》的事情说出去。若是有人来打听取证，我们绝不承认，就说是不小心割伤的。
“不……这一刀才值一百万吧。我挨的刀，我比你多拿一百万。”
“你不挨上这一刀，那秦齐只要不认账就行了嘛。如果不是心虚加理亏，他老爹才不会肯这么给钱来封口的。”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哎，这手，挨是挨了一刀，而且还很痛……不过想想今天银行卡账号上多了那么多个零头，也就没那么疼了。
那可是钱啊！总没有人会讨厌这个吧。
虽然是被人砍了一刀……不过这一刀也值了？闷声发大财，美滋滋。
“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白水希继续问我。
“说实话，还没想好。”
这可是三百万啊。妈耶……我真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就如白水希说的，三百万，在凛阴买三套房都买得下来。对我来说真是一笔巨款。
有钱归有钱……但乱花钱可就不行了。如果让我自己赚，鬼知道要攒多少年才能攒这么多。不得不说，这秦老板为了儿子也是下了血本。
“你呢？”我反问她。
“也还没想好怎么用……反正留着呗，总会有用得着的时候。”
我们俩都是这么想的。
以后总会有用的着的时候，
姑且先存着吧……
“说起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不是跟家里面撕破脸了么，放弃了白虎盟的利益，而选择了站在学生会这边，也帮学生会赢了这场战争。”
如果不是白水希的倒戈，真不知道这场战斗还会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从某种程度上说，我还是很感谢她。
“我有我待在这的理由。”她说道。“我恋爱了，你知道吗？”
听她这么说，我的第六感向我发出了警告。心头一颤——这套路怎么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刚解除婚约呢，突然跟我宣布，说她恋爱了……这不完全就是**裸的劈腿么？秦齐真的惨。
“跟谁啊？”
“不告诉你。”
说着，她对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跟我弄玄乎。
“这样啊，那我不问了。”
“你还真是无趣，难道一点也不好奇吗？”
“不好奇，因为我知道。”
我冲她笑了笑，也不打算和她言破。首先对我来说，这事没什么坏处。既然她乐意的话，那我也没必要拦着她。
“你想恋爱就去恋爱吧，我是无所谓。比起这个，我更好奇那天晚上你到底怎么回事？突然从我面前跑了以后，然后莫名其妙就把秦齐给抓来了。你到底都干啥了？”
我只知道她抓了秦齐以后把功劳让给了我，算是稳了稳我在直属番队的地位。至于在这期间她的脑内逻辑是什么样，以及她遭遇了什么，这些东西我至今一无所知。
我自以为能够看透人心，不过我却无法理解这短短三小时里面，她的思绪到底是经过了一个什么样的神奇变化才会最终导致了这样一个结果。
我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这个嘛，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短说就没话说了。”
“那就别说了。”
我懒得跟她皮皮。在外头坐的时间也不短了。“光合作用”做得也差不多了。我从水泥阶梯上起身。
“话说，你找我是来干嘛的？不说正题我就回去了。”
我依稀记得，她刚来到这座篮球场时，她的原话应该是“找了你好一会儿了”。扯了半天，她都还没告诉我她来找我到底是干啥的。
“打架的擂台已经给你摆好了，就在体育馆。直属番队的人都等着跟你切磋呢，你还不快过去。”
哦对。
的确如此。
光有战功还不行，不把这群人给揍趴一次，今后肯定还会造反。所以撑着现在跟蟾蜍会的战争刚刚结束，我可得好好整顿一番内务才行。
“手上的伤不要紧么？”
“没事。反正我也不用打。喝醉了身体自己动。”
明天，我的假期就要结束，到时候肯定基本都是待在赵舒语身边给她打工。所以我昨天有吩咐下去，让白水希和端木雪还有二组组长三个人帮我安排一下，今天之内给我安排一场切磋会，让我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我觉得……拖一拖也可以，没必要这么着急。”
她还挺关心我的。从表面现象上来说，应该是这个样子。但其实我们都很清楚。与其说她是在关心我，倒不如说她之所以关心我是因为她本质上是在担心另一个人。
真是的……这个白水希。
本以为她应该很胆大，结果到这个时候反而不怎么坦率。既然如此，我也只好配合一下她，假装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用不着拖，我不会有事的。该打的架，不得不打啊。”
我，并不喜欢打架。
之所以这样做只有一个理由。
要说那个理由是什么的话，其实和她一样。
“照这个情形下去，如果我想要继续待在端木雪的身边，不拼一点肯定不行的，对吧。”
我冲她笑了笑。
就是礼貌性地微笑，其实没有别的情感在里边。
“可是……再怎么拼命，你也要好好注意你自己。你要是倒下了的话，小雪她……一定会伤心。”
“嗯嗯，我知道。”
道理我都懂。
就算她不说我也明白。
我从她的面前走过，开始向着体育馆的方向走去。
还有很多人在那等着我去收拾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拼。不过从结果来说，现在已经越来越靠近我的目的了。
我想要……稍微变得年轻一些，稍微变的有活力一些。
虽然感到很累，而且是越来越累。
但是……我并不后悔选择这个借口来作为我努力的理由。
都是为了端木雪的幸福，对吧。
这一点，你也一样。
<第二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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